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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推爽快轻松的4本历史小说,不虐主不小白,逻辑合理有看点

第一本:《剑网尘丝》

简介:反清义士卫承纲被友人徐中岳出卖,在重创清宫八大待卫之后,自己亦伤重不治。徐中岳则以伪善面目出现,成为名震一时的中原大侠。卫承纲之邻居姜志奇亦属义*的同路人,携妻女到洛阳隠姓埋名,意图避祸,十年后,其女儿姜雪君已长大成为洛阳第一美人。徐中岳早已对他起疑,此时又欲获得美人,遂用威胁利诱手段,逼姜就范,姜虚与委蛇,终于被徐害死。徐中岳诱骗姜雪君作他继室。另一方面,卫承纲遗孤卫天元得到师祖天下第一高手齐燕然之悉心调教,亦已成为武学高手。他来洛阳查究乃父当年被害之事,适逢徐中岳迎娶姜雪君,卫天元在礼堂抢走新娘,救出儿时好友。续篇:《幻剑灵旗》

入坑指南:

“死人的约会”

楚天舒道:“丁老前辈乃是家父的朋友,既然是他,那当然不能不理了。”

啸声是从南岸的一座山峰上传来的,楚天舒将船拢岸,三人立即施展轻功,向那座山峰奔去。此时已是入黑时分,一弯新月刚刚升起。那座山距离岸边只有数里之遥,不过半枝香时刻即到了。但在这段时间之内,他们却没有再听见啸声。

楚天舒惊疑不定,心里想道:“丁勃本是辽东大盗,从他的啸声可以从山上传到江心,功力之高,可以想见。现在听不见他的啸声,不知他是已经把强敌打退,还是身受重伤不能发啸?但无论如何,他的对手也一定是十分厉害的了,只不知是谁?”

跑至山腰,一片危崖,挡住去路。好在他们都是一等一的轻功,危崖峭壁,也还难不倒他们。三人之中,楚天舒武功最高,江湖经验也最丰富,他跑在前头开路,眼观四面,耳听八方。

危崖的彼端是一片松林,靠近峭壁处有一株横伸出来的古松,枝叶茂密,形如苍龙撄海,丹凤朝阳,蟠松的野藤飘拂石壁。朦胧的月色之下,楚天舒目光一瞥,忽见树枝无风自摇。悬空的野藤,飘拂不足为奇,未曾脱离母体的树枝无风自摇可有异样。楚天舒凝伸一听,隐隐听得树林里似有沙沙声响。楚天舒叫道:“提防有埋伏!”双掌一个盘旋,使开夜战八方的招式护身,踏上那株横伸出来的松干,随即跃上危崖,冲入林中。

江湖上本来有“逢林莫入”之戒,但他们为了要救丁大叔,却怎能顾这许多禁忌。姜雪君和齐漱玉都拔出剑来,舞剑防身,跟着楚天舒闯进树林。

树林里并没遇上埋伏,只是有几只鸟儿给他们吓得从窝里飞了出来。齐漱玉笑道:“楚大哥,你是疑心生暗*吧,这里*影也没一个!”楚天舒惊疑不定,暗自想道:“按说树枝不会无风自摇,我刚才所见也分明不是眼花。难道是一只松鼠窜过树枝,以至令得它无风自摇,唉,但愿是松鼠就好,假如真的是一个人的话,这人的轻功之高,可真是神奇之极了!”

心念未已,他们已经穿出这片松林,前面地势开旷,他们又开始听到一种声音,似是风声呼呼,细听又不是风声。楚天舒跑快两步,站上高处往下一望,叫道:“那边有人打斗,齐姑娘,你快……”“快来”二字未曾说完,齐漱玉亦已登上那块石头,往下一看,失声叫道:“啊,果然是丁大叔!丁大叔,你莫慌,我们来帮你!”

下面有个山坳,山坳形如锅底,地势较为平坦,一个身材高瘦的老头正在和两个魁梧的汉子搏斗。虽然只是小时候见过一面,楚天舒一见也认出来了。这个瘦长的老头正是曾经到过他的家里的丁勃,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辽东大盗丁勃。

和丁勃交手的那两个汉子面貌看得不大清楚,但身材却是一般高矮,服饰也是相同,似乎是两兄弟。

楚天舒定睛看去,只看了几招,就不禁大吃一惊。

那两人腾跃扑击,忽如巨鹰盘空,忽如猛虎伏地,招招凶狠,方圆十数丈之内,沙飞石走,发出的声音就似狂风刮过一般。丁勃则是兀立如山,见招拆招,见式拆式。但形势则显然是他处在下风,只有招架的分儿了。楚天舒这才恍然大悟,丁勃何以不能继续发啸的原因,那是因为给人攻得应接不暇,已是不能再耗内力发啸。“果然不愧是曾经名震江湖的辽东大盗,假如换了是我,在这两个魔头联手扑击之下,只怕抵挡不了十招!”楚天舒心里想道。

虽然明知他们三人齐上,也未必就能替丁勃扭转败局,但在这样紧急的关头,却是谁也无暇为自身的安危打算,大家都是飞快的跑过去。

和丁勃交手的一个汉子纵声笑道:“丁勃,你纵然伏有同*,我们也不惧你!嘿嘿,原来你的救兵就只是这三个娃娃吗?哈哈,来吧,来吧,一齐来送死吧!”他说到一半,已经看清楚来的是什么人了。

跑得最快的楚天舒,也只是刚刚走过了一半的距离,那两个汉子正在加紧攻击,齐漱玉紧紧跟在楚天舒后面,一颗心卜卜的跳,只怕援救已来不及。

丁勃比她还要着急,连忙叫道:“小姐,你快走,别理我!”

话犹未了,一个汉子陡地跃起一丈来高,向他扑下,丁勃一矮身躯,斜窜出去。齐漱玉看不清楚,但听得“轰隆”一声,原来是那汉子一拳打中一棵松树,把那棵松树打得齐腰折断。

齐漱玉看不清楚,还只道是丁大叔闪避得宜,故此没有给他打中。丁勃却是大为诧异,“奇怪,怎的他这拳如此失了准头?”原来那两个汉子是分进合击的,丁勃若要避开那凌空一击,就要着另一个汉子的一掌,故此他虽然身形斜窜,却并非避招,而是要抢在前头先化解另一个敌人的攻击。但是否能够如他所愿,他实是毫无把握的。想不到出他意料之外,凌空一击那一拳竟打歪了。

这两人乃是孪生兄弟,心意相通,配合得天衣无缝。不料这次却出了岔子。哥哥那一拳莫名其妙的打歪,这就给了丁勃一个击破的机会了。他反手一招“手挥琵琶”,刚好迎上了弟弟劈向他后心的一掌。

双掌相交,“蓬”的一声,那人给他的掌力震得退出了六七步,几乎跌倒。

这一下又是大出丁勃意料之外。要知对方虽然失了兄长的配合,但丁勃也是差不多到了强弩之末的田地的。这两兄弟的功力,倘若是各自为战,与丁勃单打独斗,丁勃比他们略胜一筹,但也不能一挥手就把他们之中的任何一个震退六七步的。何况此际丁勃乃是在以一敌二的情况之下,业已恶斗了半个时辰,内力的消耗远比对方为甚。他原来的估计,也只是希望能够扳成平手而已。

不但丁勃意想不到,那两兄弟也似乎是始料之所不及,弟兄相对,目光一片茫然。

这两兄弟心意相通,互相看了一眼,做哥哥的点了点头,做弟弟的摇了摇头。虽然一个点头,一个摇头,大家的想法却是一样。两人不约而同的齐声叫道:“姓丁的,你有主子撑腰,我们只有认栽了!哼,但愿你的主子长命百岁,让你做一世老奴才吧!”说罢转身便逃,后面这两句当然是“反话”,但也可见得他们对丁勃的“主子”实是敢怒而不敢骂。

原来那个老大凌空击下之时,足部突然好似给利针一刺,不由自已的便向前冲去,结果是拳头打着了松树方才定着身形。那个老二发掌之时,虎口也好像突然给蚂蚁叮了一口,力量登时减了一半。但他们又立即发现并非是中了梅花针,甚至是否暗器,他们也捉摸不透。

他们本来不把楚天舒、齐漱玉、姜雪君三人放在心上,但此时一想,齐漱玉是齐燕然的孙女儿,孙女儿既然在此处现身,莫非做爷爷的亦已来了?除了齐燕然,别人也没有这么大的本领能够暗算他们,而令他们丝毫也没察觉!

两兄弟同一心思,都以为是齐燕然。两兄弟交换互相询问的目光,做哥哥的点了点头,表示他和弟弟的猜测一样。做弟弟的摇了摇头,则是表示既然是齐燕然,那就只能乖乖认栽,不可再斗了。

丁勃虽然不知道他们想的是什么,但亦已猜到了他们是着了暗算,并且知道他们是猜疑谁了。

齐漱玉喜出望外,跑到丁勃身边,笑道:“丁大叔,你哪里惹来的这两个强敌?”

丁勃喘过口气,说道:“他们是江湖上的人称冀北双魔的萨家兄弟,二十年前,我干没本钱买卖之时,曾经和他们有过一段过节,想不到今天碰上了。”

冀北双魔,老大名叫萨都刺,老二名叫萨都拉,齐漱玉也曾听得爷爷说过他们的字号。据说他们本是渤海中一个名叫猫鹰岛上的土生野人。“猫鹰”是一种变种的猫头鹰,比普通常见的猫头鹰大得多,性极凶悍,是一种罕见的猛禽。因为它们聚集于那个小岛,“猫鹰岛”因此得名。猫鹰岛附近有一个“蛇岛”,盛产*蛇。猫鹰克制*蛇,常常把*蛇抓来当作食粮。这两兄弟因为常常看猫鹰扑击*蛇,无师自通,练成了一身非常怪异的以扑击为主的武功。

萨家兄弟二十年前已经恶名昭彰,齐燕然也曾想要剪除他们,可惜一直没有机会碰上。

齐漱玉说道:“原来是冀北双魔,怪不得如此厉害。但想不到这两个魔头都给我们吓跑了!”

丁勃满腹疑团,看了楚天舒一眼,问道:“这位是——”

楚天舒笑道:“丁老前辈,咱们是见过面的,你记不得了?”

丁勃怔了一怔,说道:“恕我年迈记忆不佳,咱们是在哪里见过面的?”齐漱玉笑道:“这位楚大哥是扬州楚劲松楚大侠的公子,他曾经和我说过,说是你曾经到过他的家里的。”

丁勃拍拍脑袋说道:“我想起来了,那时你还是个拖着两筒鼻涕的小孩子呢。”

楚天舒笑道:“那一定是你记错了。我自小爱干净,不会拖着两筒鼻涕见客人的。”

谈笑之间,姜雪君亦已来到。齐漱玉道:“这位姜姐姐就是元哥常常提及的那位雪君姐姐。”

丁勃不禁又是一愕,说道:“令尊的大名可是上志下奇,后来改号远庸的?”

姜雪君道:“不错。但家父已在半年前去世了。”

若在平时,丁勃见着楚天舒和姜雪君,自必又惊又喜,而且有许多话要问他们的。但此际由于他有更重大的心事盘桓胸际,无暇去问他们了。

他心里想道:“楚劲松的儿子和姜志奇的女儿,本领料想是不错的,但却怎够得上暗算冀北双魔?”

他看了看楚天舒,又看了看姜雪君,狐疑满腹,问道:“还有谁和你们一起来么?”

齐漱玉道:“就只他们二人,没有别的人了。我是请他们二人到咱们家里作客的。丁大叔,你要不要我告诉你怎样巧遇他们的事情?”

丁勃说道:“我是要知道的。不过你稍后才说也还不迟,我倒想先问你一件事。”

齐漱玉诧道:“什么要紧的事呀?”

丁勃说道:“你们上山的时候,可碰见过什么人吗?”

齐漱玉道:“没有呀,何以你有此问?”见丁勃神气甚为古怪,似乎在想什么,迟迟未回答她,又补问一句道:“你以为我会碰上什么人?”

丁勃想说的是:“那个人是你最亲近的人,但又是你不认识的人。”不过因为时机未到,心中想说的话却是不便对齐漱玉说出来。

齐漱玉何等聪明,眼珠一转,便即笑道:“丁大叔,难道你以为爷爷当真是和我一起来吗?那两个魔头给爷爷的威名吓退,我也意想不到呢!”

丁勃说道:“我也知道你的爷爷不会来的,不过——”

齐漱玉道:“不过什么?”

丁勃说道:“没什么。不过,那两个魔头好像不只是给吓退的。”

齐漱玉笑道:“那么,你以为当真是有高人暗中相助吗?若然真的有这样高人,除了我的爷爷还能有谁?”言下之意:既然你知道不是爷爷,那当然是没有别的人了。她哪知道,丁勃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并非她的爷爷,但她亦已猜得甚为接近。

丁勃一脸茫然神色,说道:“我不知道,我只觉得这两个魔头走得莫名其妙!”

齐漱玉道:“这两个魔头吓得狼狈而逃,料想他们不敢再来。他们既然走了,咱们也不必费脑筋去胡猜了。好,不要再说这两个魔头了,丁大叔,我倒要先问你一件事。”丁勃说道:“小姐请问。”齐漱玉道:“你何以不在家中,却跑到这里来?”

丁勃说道:“正是因为小姐你离家出来,老爷放心不下,故此叫我出来找你回去。他猜想你可能会在洛阳,我就是正要到洛阳打听你的消息的。老爷猜得对么?”

齐漱玉笑道:“爷爷猜得不错,不过我猜他也是放心不下卫师哥的吧?”丁勃说道:“不错。前天我在路上已经听说他在徐家闹事,不知是真是假?”

齐漱玉道:“是真的。啊,你在路上没有碰见他吗?”丁勃笑道:“要是我已经碰见了他,我也不用问你这消息是真是假了。”齐漱玉好生失望,说道:“我还以为他已经回到了家呢。”当下将她在洛阳的遭遇,简单扼要地说给丁勃知道。

丁勃好生惊异,叹口气道:“想不到徐中岳号称中州大侠,竟然是个假仁假义的奸贼。不过说到翦大先生也是和他一样的人,我却还有点不能相信。”齐漱玉道:“不错,翦千崖的名望比徐中岳更高,但我亲眼看见他帮徐中岳对付元哥的。而且他是杀害姜姐姐母亲的凶手,此事亦是无可怀疑。”

丁勃沉吟半晌,说道:“虽然我不敢说绝无此事,但翦大先生的为人我是知道得比较清楚的,我总觉得他与徐中岳不该是一丘之貉。”齐漱玉道:“世上有许多大家都以为是不该发生的事情,却偏偏发生了呢!”丁勃笑道:“大小姐,经过这番磨练,你是比以前老成多了。”

齐漱玉甚为得意,却佯嗔道:“你以为我永远都是不懂事的孩子么?”丁勃笑道:“是啊,你是个懂事的大姑娘了。不过翦千崖这件事,最好你先问过爷爷,不要私自找他算账。对翦家兄弟,你爷爷知道得比我更深。”

齐漱玉道:“我也没有本事单独找他算账,这次回家,我是准备与元哥会合,再和姜姐姐一起去找那两个老贼报仇的。要是元哥已经回到家中,想必他也会对爷爷说了。”

丁勃沉吟不语,心里想道:“就只怕天元这孩子不是回家。”但他不想扫大小姐的兴,心中的疑虑没说出来。

齐漱玉提起了她的元哥,却是更加归心如箭了,说道:“咱们赶快回去吧,说不定元哥已经回到家中了。”

丁勃想了一想,忽地微笑说道:“对,你爷爷等你正在等得心焦,你是应该赶快回去的。大小姐,我这就托你回去禀告老爷……”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丁大叔,你说什么,你不回去吗?”

丁勃说道:“我还有点事情,待料理完毕,大约迟三五天才能回去。”

齐漱玉诧道:“你不是说爷爷叫你到洛阳接我的吗,你另外还有事情?”

丁勃说道:“是呀!这件事情是今天才遇上的。你既然回来了,那我就想抽空办点私事,向老爷告个假了。”

齐漱玉道:“是什么事情?”

丁勃说道:“也没什么紧要的事情,只是想去找一个多年未见过面的朋友喝几杯老酒。”

齐漱玉道:“又是你从前在黑道上的那些朋友么?”

丁勃说道:“小姐,你长大了倒管起我来了!”

齐漱玉道:“好,你不肯告诉我,那就算了。走吧!”

丁勃说道:“小姐,恕我不送你们下山了。”

齐漱玉道:“我不是胆子小要你送,但你也总得下山才能去找朋友呀。难道他是约你在这荒山喝酒的吗?”

丁勃笑道:“当然不会有这样荒唐的朋友,不过我也总得恢复了精神体力,才能下山去找朋友呀。”

齐漱玉吃了一惊,说道:“我真是不懂事,没想到你恶斗一场,已经筋疲力竭了。要不要我们在旁守护?”

丁勃笑道:“还不至于这样不济事,何况正如小姐你刚才所说,谅那两个魔头也不敢回来。小姐,你别管我,快点回家。”说罢,便即盘膝闭目,做起吐纳功夫。

齐漱玉也想早点回家,她知道丁勃练的内功自成一家,随时可练也随时可以停止,不像某些门派的内功,非练到一定的时刻不能罢休的。因此若有外敌,他立即便可醒觉。“以丁大叔的功力,只要他恢复几分,即使这山上有*蛇猛兽,料想也伤害不了他。”如此一想,齐漱玉也就放心下山了。

他们那只小船系在河边,为了赶路,楚天舒主张不进县城投宿,让小船顺流而下,天明便可渡过孟津。齐漱玉喜道:“这敢情好,过了孟津,咱们再走陆路,只有两天路程,就可以回到家里了。”

楚天舒上了船就不说话,齐漱玉道:“咦,你在想些什么?你又没有和那两个魔头打架,总不至于像丁大叔那样疲累吧?”她这样一天接连碰上几桩事情,心情可有点不大宁静,很想找个人闲聊。

楚天舒笑道:“我正是想起你的丁大叔。依我看来,丁大叔倒不像你说的那样疲累。”

齐漱玉道:“这是他自己说的,你怀疑他说谎吗?”

楚天舒道:“或者是他故作谦虚吧,不过还有一件事情,说出来你可能认为我是多疑……”

齐漱玉道:“多疑也好,谨慎也好,快说出来,别吊我的胃口。”

楚天舒道:“你有没有注意到,当你问丁大叔是否约了朋友在荒山喝酒之时,他虽然回说不是,但他的笑容却是很不自然!”

齐漱玉怔了一怔,说道:“我倒没有留意。不过,你说这话的意思,好像是认为丁大叔存心骗我?”

楚天舒道:“这话说得重了一点,或许丁大叔只是不愿意你目前就知道了。”

齐漱玉道:“然则你认为他当真是约了朋友在这荒山喝酒?”

楚天舒笑道:“喝酒当然是不会的,但却可能是一个只图见上一面的约会,否则他本来是要到洛阳去接你的,为何不走大路,却跑到荒山野岭上去?”

齐漱玉道:“那是因为冀北双魔的约斗呀,咱们不是亲眼见到了吗?”

楚天舒道:“咱们只是见到他们打斗,但丁大叔可没说过是双魔约他到那里打斗的。而且丁勃是个老江湖,精明干练,他明知以一敌二,是斗不过冀北双魔的,他又岂能单人匹马,赴这约会?”

齐漱玉道:“如此说来,你是认为他本来是赴朋友的约会,但却出乎他的意外,朋友没来,却来了敌人。”

楚天舒道:“我是这样猜想。不过,他的朋友恐怕亦已来了。”

齐漱玉道:“你倒很会推想。但我倒想问你,你是何所见而云然?”

楚天舒道:“他在激斗之时,连发数声长啸,你不觉得奇怪么?”

齐漱玉江湖经验虽少,人却并不糊涂,一得楚天舒提醒,顿时也起了怀疑,说道:“你怀疑他的啸声是为了求救?”

楚天舒道:“不错,用这种上乘内功是很耗内力的,要不是为了呼援,他何必自耗内力?但在那荒山之上,他又怎知道会有救兵?”

不必多加解释,结论只有一个:丁勃本来是约了一武功比他更好的人在那里相会的。

齐漱玉道:“那么咱们要不要回去看看那人是谁?”

楚天舒笑道:“他们既然要避开你,就是立即赶回去,也决计见不着他们了。”

齐漱玉仍是半信半疑,说道:“假如你的猜想不错,冀北双魔之所以败逃,就是真的受了那个一直没有露面的人暗算了。但除了我的爷爷,天下还有谁人有这本领?”

楚天舒道:“这我就猜不着了。”心想:“莫非是飞天神龙?但飞天神龙的本领虽然似乎比丁勃稍高,恐怕也还未有吓跑冀北双魔的本事!”

“咱们也无谓猜测了,反正这人是友非敌。”楚天舒道。

齐漱玉想了一想,说道:“不错,有这样大本事的人,世上寥寥无几。纵然不是我的爷爷,我回去问他,料想他也会知道。”

波心月影荡江圆,此时小舟已经过了孟津了。

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荒山月色,分外凄清,却又是另外一种情景了。

楚天舒猜得不错,丁勃在恶斗双魔之后,虽然精疲力竭,却并不如他自己所说的那样不济。此时他早已恢复了精力了。

不过他却无心赏玩山间的月色,他还在静坐,但却是心事如潮。

他抬头看看月亮,月亮在头顶上空稍为偏东一点,估量已是将近三更的时分了。

另一件事楚天舒也猜得不错,他的确是来赴一个和他关系很深的人的约会的,约会本是定在今晚二更,但那人尚未出现。

这个约会是从何而来的呢?

这天太阳未落,他就到了孟津。由于他在路上已经知道了卫天元和齐漱玉的消息,知道他们虽然在洛阳闹得天翻地覆,却早已在同一天逃出徐家,并无遭遇意外的危险,故此无须赶路。他连日奔波,很想好好的睡一觉,而过了孟津,则还要多走五六十里才能找到客店。既然无须赶路,他就乐得入县城宿店了。

哪知他刚刚开了房间,漱洗尚未完毕,店小二就进来问道:“请问你老人家是不是姓丁?”

他怔了一怔,说道:“不错,你怎么知道?”这是一个小县城的小客店,旅客投宿,无须登记姓名的。

店小二道:“有人送封信给你,我本来不想让他进来的,但听他说你老人家的样貌都说得对,所以我进来先问你一声。要是你愿意收那封信,我就替你拿来。”

丁勃觉得他的话有点古怪,问道:“送信的是什么模样的人?”

店小二道:“是个小叫化。”

丁勃这才恍然大悟,心道:“怪不得店小二不许他进来。”连忙说道:“不必你代劳,我想见见那小叫化。你叫他进来吧。”

小叫化进来了,年纪不过十二三岁,蓬首垢脸,抖抖瑟瑟的拿出一封信来。信封上写的是“丁大叔亲启”,笔迹倒是甚为熟悉。

江湖上有什么人是称他做“丁大叔”的?丁勃心头不禁卜通一跳,心道:“不可能,决不可能是他!”

“我想问这小叫化几句,你出去吧。”丁勃把店小二遣走,把信打开。只看了一眼,他就禁不住面色刷的变得如同白纸,手指也颤抖起来。

小叫化吃了一惊,说道:“丁大叔,你没事吧?”

丁勃道:“给你这封信的是什么人?”

小叫化道:“他戴着阔边皮帽,披着斗篷,面貌我看得不大清楚,我从来没见过这个人的。”

“那你为什么给他送信?”

“他给我一两银子。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爹爹教我的。那个人是坏人吗?”小叫化打着哆嗦说道,也不管引用的成语对是不对。

丁勃安慰他道:“你别慌,我不是责骂你。那人是不是坏人都不关你的事。但我想知道这封信他是什么时候给你的,他和你说了些什么话?”

“是大约一个时辰之前给我的,他说待会儿有这么个模样的老头儿要来投宿,你看他进哪家客店,你就替我把这封信给他。我在这条街上守候,连讨饭也不敢去。”小叫化道。这条街是客栈集中之地,小县城的客栈本来就不多的。

丁勃蓦地想了起来,问道:“你看不见他的脸孔,但他递信给你的时候,你看不看见他的手背有一道伤疤?”

小叫化眼睛一亮,说道:“不错,是好像有道伤疤。那么这个人真是你的朋友了?”

丁勃说道:“是我认识的人,好,没你的事了,你拿这块银子去买东西吃吧。”他也给了那小叫化一两银子,小叫化欢天喜地的走了。

其实他用不着问得这样仔细,已经知道那个写信的人是谁。

他之所以猜疑不定,因为这个人是个“死人”!

那封信上只有寥寥十几个字:“今晚二更请到抱犊岗相会。知名不具。”

是他的“少爷”的字迹。他称为“少爷”的人只有一个,就是齐燕然的儿子齐勒铭。他侍候过少爷读书写字,虽然隔别了十多年,字迹还是一看就认得的。

但齐勒铭却是早就死了的!

而且少爷的死讯还是他亲自打听到的。

这已经是将近二十年之前的事情了。那时齐家大少爷刚刚成婚。新娘子也是武学世家,貌美如花,人才出众。亲朋戚友无不交口称誉,赞美他们是一对“天作之合”的璧人。

哪知这位齐家的大少爷竟然在新婚燕尔的时间,突然失了踪!

儿子失了踪,做父亲的齐燕然当然是着急的。他的武功虽然号称天下第一,但因性情冷僻,江湖上的朋友却不很多。他尽其所能,打听儿子的下落,兀是得不到消息。

过了一年之后,消息方才开始传来。这些消息令他又生气,又是伤心。他不愿意相信这些消息,但又不能不信几分。因为这些消息都是从他比较可靠的朋友口中传来的,而且众口一辞。

这些从各方面纷至沓来的消息,都说他的儿子齐勒铭在江湖上为非作歹,专与恶名昭彰的一些邪派妖人混在一起,有几个侠义道中的成名人物已经伤在他的手下,甚至有人到齐家来登门问罪了。

齐勒铭行踪无定,有几次齐燕然得到儿子出现某处的风声,立即赶去,结果却都是毫无例外的扑了个空。

齐勒铭闹得越来越不像话,两湖大侠褚良骥被人暗杀,江苏巡抚程德浩失了女儿等等怪案,虽然没人见到疑犯,也都众口一辞地说成是他所为。

齐燕然气得病倒了。他只好叫丁勃去找他的儿子。丁勃在江湖上的朋友比他多。

齐勒铭的死讯就是丁勃亲自打听到的。虽然他没看见少爷的尸体,但他相信决不会假,他的两个最要好的朋友是在场目击的,据那两个朋友说,他的“少爷”被武当五老联手围攻,身受的剑伤少说也有二三十处,打斗的地方是在临江的一座山上,他被逼跳下江中。而且后来尸体也被捞起来了,面目已经给鱼咬得血肉模糊,但身上的剑伤则还是看得出来,是武当的连环夺命剑法所伤。武当五老找到了他的尸体,这才放心。将他化骨扬灰之后,方始离去。

而且在齐勒铭的死讯传开之后,二十年来,他也的确没有在江湖上出现过。这就更加令得丁勃相信他的“少爷”是已死无疑了。

想不到在齐勒铭死了将近二十年之后,他竟然接到了这个“死人”的信!

丁勃曾受过齐家的大恩,又是看着齐勒铭长大的,不管齐勒铭的行为怎样,他对这个小主人还是有着一份爱护之心的。

他认出了小主人的笔迹,禁不住热泪盈眶了。

齐勒铭的脸上和手背各有一道明显的剑痕,这是他早已知道的。如今从那小叫化的口中亦已得到证实了(小叫化虽然没看见他脸上的剑痕,但从他不愿在人前露出庐山面目这件事看来,亦可以断定他为的就是要遮掩脸上的剑痕了)。

小主人当真没有死么?朋友目击的事情是不会假的,但这封信也决不会是假的。他不敢相信,可又不能不信了。

怀着强烈的好奇心,他提前到了约会地点。

不料少爷还未出现,冀北双魔却突然在他的面前出现了。

一场恶斗,思之犹有余悸。但在暗暗叫了一声“侥幸”之余,他心上的一块大石头却也放下来了。

他曾听到许多有关齐勒铭的消息,说他专与恶名昭彰的邪派妖人混在一起,这些妖人之中,就有冀北双魔在内。

因此当他突然见着冀北双魔在他面前出现之时,他心里还有点猜疑不定:是不是少爷受了双魔的利用,将他骗到此地的呢?当时他的发啸报警,与其说是“呼援”,不如说是为了探求事情的真相,只盼少爷能够现身。至于少爷帮哪一边,他是只能当作一次*搏了。

“我真不该对少爷瞎起猜疑,即使他当真好像别人说的那样坏,他总也不会要害我的!”他想。不过,他也还是有点猜疑不定,暗中助他打退冀北双魔的真是少爷么?连他也不知道双魔怎样着了暗算,少爷能有如此功力?

这个问题,只有事实才能答复。亦即是他必须先见着少爷,才可以确定是否少爷出手?

但现今已是将近三更,他还没有见着少爷。

他吸了口气,正想再用传音入密的内功之时,忽觉微风飒然,一个熟悉的声音笑道:“丁大叔,累你久等了,你没事了吧?”

出现在他面前的人,脸上有道伤疤,但相貌却没多大改变,可不正是他的少爷是谁?原来齐勒铭是恐妨碍他运功自疗,方始迟迟现身的。

少爷复活

丁勃欢喜得跳了起来:“少爷,啊,少爷,当真是你,你,你没有……”

齐勒铭微笑道:“我没有死,不错,那年我是被武当五老联剑所伤,但他们捞起的那具尸体却不是我。”

那具尸体上的伤痕是经武当五老验明,的确是他们所用的武当派剑法所伤的,也正是如此,丁勃对少爷的死讯从来没有怀疑。

但此际,他的少爷却是活生生的站在他的面前,他心里虽然有着许多疑问,却是无暇、也无须急于问了。

“少爷,你回来了那就好。多谢你适才救……”

“救命之恩”这四个字他尚未曾说出,齐勒铭已是打断他的话头,说道:“丁大叔,是我应该多谢你,多谢你肯来见我!”

丁勃说道:“我若知道少爷还活在世上,走遍天涯海角我也要找你。少爷看得起我,我怎能不来拜谒少爷呢?少爷,你不知道,那年我就曾奉老爷之命,遍寻……”

齐勒铭一声苦笑,又一次截断他的话头,淡淡说道:“我知道,爹爹早已不把我当作儿子啦。”

丁勃说道:“老爷误信江湖上的传言,只要少爷回去和他解释清楚,相信老爷总会原谅你的。”

齐勒铭苦笑道:“解释什么?江湖上传我做过的那些事情!十件之中纵然有一两件不尽不实,大都却是真的!”

丁勃愕然,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话好了。

“丁大叔,我是已经死了的人,我不配做你的‘少爷’。我走了之后,你可以仍然把我当作已经死掉,回去也不必对我的爹爹说。”齐勒铭淡淡说道。

丁勃说道:“不,不管你做了什么事情,你还是我的少爷,我老丁当年在辽东做强盗,做过的错事,也不知多少。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少爷,请你还是跟我回家吧!”

齐勒铭道:“我现在悔过,已经迟了。而且,我也不想悔过。丁大叔,你别劝我。”

丁勃不知说些什么话好,心里想道:“怎的少爷变成了这个样子呢?”

齐勒铭道:“你觉得我变得太可怕了吧?”

丁勃说道:“不,少爷,不管你怎样说自己不好,我还是不信!”

齐勒铭道:“你不相信,我早已不是你心目中那个循规蹈矩的少爷啦,远在未离家之前,早已不是了!”

丁勃心里叹了口气,想道:“你以为我不知道,其实我暗中为你遮瞒,你才不知道呢。我知道你只是在你爹面前才装作循规蹈矩,背着他却去花天酒地,甚至跑到邻县去偷富户的银子嫖妓。怪只怪我太过疼你,生怕老爷知道了将你责打,处处为你隐瞒。唉,要是早知你变得后来那样坏,我是应该告诉老爷的。”

原来齐燕然家规极严,儿子稍有差错,就要抽他一顿鞭子,丁勃看在眼里也觉心疼,故此他明知道少爷做了老爷不喜欢的事情,他也不敢泄漏半句。

而且,齐勒铭年轻时候做的那些坏事,在丁勃眼中,亦是根本不当作什么不得了的过错的。要知他本是大盗出身,更大的坏事他都做过。酗酒嫖妓之类的“小事情”,他只当作是少年人的胡闹而已。当时他的想法,甚至还有点同情这个喜欢胡闹的少爷的。

“可怜的少爷,自小就受拘束,一旦有了可以放纵的机会,也难怪他要胡闹了。”他以自己为例:“少年人心性不定,容易放纵自己,那有什么稀奇?我少年时候不也是如此吗。待到少爷成家立室,他自然不会再去酗酒嫖妓的。”

哪知少爷成亲之后,只是安静了几个月,就更为变本加厉了。最后竟然离家出走,变成了被众人唾骂的、诸恶所归的“大坏蛋”。

但尽管如此,直到现在他还不相信少爷真的像别人说得那样坏,纵然是少爷自己承认,他也不能完全相信。他是看着少爷长大的。少爷的缺点他都知道。不错,少爷自小就懂得怎样说谎,作伪的本事超过了同年龄的孩子。他的性格轻浮,在严父面前,却会装得循规蹈矩。但他知道少爷的本性还是善良的,虽然有时候少爷也会表现得甚为凶暴,但那只是由于他的性格容易冲动所致。

此时他面前对着少爷,虽然是主仆身份,却好像是慈父对着回头浪子一样。(可惜,事实上这个浪子却是并未“回头”)。他看着少爷面上的伤疤,怜惜之念不禁油然而生。

“少爷,不管你愿不愿意回家,我能够亲眼看见你还活着,我就高兴了。少爷,这二十年来,你在什么地方?”

齐勒铭冷冷说道:“在荒山上与禽兽作伴。更说得确切些,是在一间不见天日的石屋里打坐了十多年,三年前我才能够走路的。”

丁勃心中一酸,说道:“少爷,苦了你了。不过,老仆也要恭喜你。”

齐勒铭道:“恭喜我什么?”

丁勃说道:“少爷,你的武功可是大大长进了。连冀北双魔也禁不起你的一击!嗯,说来惭愧,你是怎样打跑冀北双魔的,我都看不出来呢!少爷,不是老仆故意奉承你,以你现在的武功,恐怕已经比得上老爷了呢!你怎么练出来的。”

齐勒铭冷冷说道:“差不多二十年的光阴,我除了练武之外,什么事情都不去做。前面十几年,更是只能自己把自己关在一间小房子里打坐练内功。我也不知道练成怎样。不过凭我这二十年的苦功,倘若只能打败冀北双魔,那可还不是值得骄傲的事!”

丁勃心头一震,暗自想道:“听少爷的口气,莫非他是想打败武当五老,方始心满意足。武当五老如今虽是都还活着,但年纪最轻的一个亦已七十开外了,见少爷现在的武功,要杀五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儿亦非难事,不过倘若当真如此胡来,那可就要掀起武林前所未有的轩然大波了。武当晚一辈的人材辈出,莫说他们会联同各大门派兴师问罪,只凭武当派的第二代弟子,少爷也是打不过他们那许多人的。那时恐怕老爷也非受连累不可!”

他心里惴惴不安,试图劝解:“少爷,你刚才说要我把你当作已经死了,这句话从另一方面看也有点道理。古人说过,昨日种种,比如昨日死,今日种种,比如今日生。我不知道是佛偈还是古圣先贤的说话,但我记得非常清楚,是老爷答允收留我做仆人的时候,对我这样说过的。少爷,你若是过去留有什么未了的恩恩怨怨,依老仆之见,不如都算了吧!”

齐勒铭道:“我只能把自己当作死人,可我还不想做和尚。我也不想象你这样,找一个‘好’主人!”说到‘好’字,竟是带点讥诮的味道。

丁勃对他这几句话听得不大懂,但也隐隐感觉得到,他实是未能泯灭恩仇之念。他正不知如何劝解才好,齐勘铭已是说道:“丁大叔,我不是来和你叙旧的,也不是来听你劝解的,我只想知道一件事情。”

丁勃道:“什么事情?”

齐勒铭道:“刚才叫你做丁大叔的那个女子是什么人?”

丁勃说道:“她就是你的女儿呀,她名叫漱玉。是你离家之后三个月出世的。你没听见她在和我说要赶着回家见爷爷么。”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知道她是我爹的孙女,但我怎知道她当真是我的女儿?”

丁勃道:“少爷,你怎能这样胡说?少奶贤慧贞淑,在咱们家里的时候,可没有半点踏错行差!”

齐勒铭冷笑道:“好一个贤慧贞淑的节妇,那么我倒要问你,你眼中如此贤慧贞淑的少奶奶如今是否还在家里替我守节?”

丁勃说道:“少爷,当时大家都以为你已经死了,少奶奶要回娘家,那也不能怪她。”

齐勒铭冷笑道:“她是回娘家吗?你别以为我在荒山养病二十年,什么都不知道?”

丁勃只得说道:“少奶是否回娘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在你们做夫妻的那半年时光,她可没有对不起你。但少爷,你……”

齐勒铭道:“不错,在她未入门之前我已经拈花惹草了,我知道是我对不起她。但她对不起我的地方,我可不想说给你听!”

丁勃叹气道:“少爷,俗话说清官难断家务事。不管是你对不起少奶,还是少奶对不起你,事情都已经过去二十年了。当初总是你先对不住她。”

齐勒铭道:“我已经死了,她改嫁我不怪她,但她不该抛弃女儿与人私奔!”

丁勃吃了一惊,心里想道:“看来他对少奶的事情,知道得比我更多。”

“老仆不敢遮瞒,少奶是突然失踪的。但却不似是和人私奔。我是在家里看着她的,自你离家之后,少奶一直寸步不出闺房,也从无陌生男子到过咱们家里与她见面!她突然失踪,老爷还担心她是受人暗算呢。”丁勃说道。

齐勒铭哼了一声道:“你说得她那样好,她既然寸步不出闺房,又从何而来的仇家?”

丁勃说道:“老爷说、说……”

齐勒铭道:“爹说什么?为何不讲出来?”

丁勃一咬牙根,说道:“老爷说恐怕还是你连累她的。你在外面结怨太多,你的仇家报复到你妻子头上!”

齐勒铭冷冷说道:“我是爹爹的不肖子,做了令他丢尽脸皮的事,当然爹爹是要帮她骂我的了。”

丁勃说道:“少奶的失踪,究竟是怎么回事,如今尚未水落石出。少爷,你也不必胡猜,但漱玉总是你的亲生女儿,她长得很像你,你不觉得么?”

齐勒铭方始露出一丝笑意,说道:“我却以为她像她的母亲更多呢。”

丁勃松了口气,笑道:“少爷,最少你也承认她有几分像你了吧?那你还怎能怀疑她不是你的女儿。”

齐勒铭似笑非笑地说道:“丁大叔,要不是我觉得这小丫头有几分像我,你早已没性命了!”

丁勃不觉一愕,说道:“少爷,我可听不懂你的意思。”心想:“你的女儿像你和我有什么关系?”

齐勒铭道:“老实告诉你吧,我在荒山练了二十年功夫,功夫练到什么地步,我自己也不知道。冀北双魔的厉害,却是我自小就听得爹爹说过的,当你和他们搏斗的时候,我自忖并无把握可以打败他们,因此吓得躲在一边,不敢出手。后来那丫头来了。她不顾性命跑来帮你,我可不能不顾她的性命了。万一她真的是我女儿,我岂能让女儿丧在冀北双魔手下!”

丁勃笑道:“不是万一,是百分之百是你的亲生女儿!”

齐勒铭道:“丁大叔,我已经对你说了实话,不是我想救你,只是我想救我的女儿!所以你不必多谢我,从这件事你还可以看出我有多坏!你不畏人言敢来会我,我却竟然不理你死活的!”

他在痛骂自己的时候,丁勃的眼睛却亮了起来。

“少爷,你知道大叔心里在想什么?”丁勃笑道,他自问自答:“一个人知道自己坏,那么他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坏人。”

“那是因为你太疼我的缘故,小时候我做了坏事,你也总是替我辩护。其实我早已坏得不可收拾了!”齐勒铭道。

丁勃道:“少爷,你能够自己责怪自己就好。少爷,你还是回家吧。我用老命保你……”

齐勒铭截断他的话道:“回家二字休提,父不以我为子,妻不以我为夫,我回家做什么?丁大叔,我只求你千万别对爹爹说你曾经见过我。”

丁勃说道:“少爷,你就算暂时不想见老爷,难道你不想多见你的女儿一面?”

齐勒铭道:“和漱玉一起的那个男子是谁?”似乎为了避免丁勃缠他回家,另起话题。

丁勃说道:“他是近年声名最响的武林后起之秀,名叫楚天舒。”

齐勒名道:“他姓楚,是不是扬州楚家的?”声调已是有点不大自然了。

丁勃说道:“不错,他正是扬州大侠楚劲松的儿子。”

齐勒铭道:“哦,楚劲松的儿子?”心跳的声音,自己也听得见了。

丁勃继续说道:“另外那个女子名叫姜雪君,说起来和你们齐家也有点关系,她的父亲名叫姜志奇,和你的卫师兄是好朋友。你的卫师兄约在十年之前被人害死,后来他的遗孤……”

齐勒铭似乎不耐烦听下去,一挥手打断丁勃的话,说道:“我不管那姓姜的是什么人,我早已不是齐家的儿子了,什么卫师兄的事情我也不想知道。但你说起楚劲松,我倒想问你一件事情。”

齐勒铭烦躁的心情,丁勃亦已感觉到了,他心头卜通一跳,讷讷说道:“少爷,你想知道什么事情?”声调不觉也变了。

齐勒铭道:“丁大叔,听说你和楚劲松交情极好,有人还说你们是八拜之交呢,对吗?”

丁勃镇慑心神,尽量掩饰自己心里的不安,哈哈一笑,说道:“这是言过其实了。我老丁是强盗出身,怎配与扬州大侠楚劲松结为兄弟?我和他总共不过见过几次面,多少有点交情,倒是真的。”

齐勒铭道:“你到过他的家里吗?”

丁勃说道:“去过一次,说起来也是十年以前的事情了。”

齐勒铭道:“听说楚劲松现在的妻子是填房,你到他家里那年……”

齐勒铭道:“你见到他的新夫人没有?”

丁勃说道:“那天很不凑巧,他的夫人正在患病,未能出来见我。”

齐勒铭心里冷笑,几乎冲口而出:“恐怕她是故意避开你吧?”不过这句话他终于忍住了。

对这件事情,丁勃自己也是一直疑心的,暗自想道:“不知少爷还知道了一些什么,不过从他盯着这件事情来问,恐怕他知道的是比我更多了。”

“楚劲松壮年归隐,没在江湖走动,亦已有十多年。倒是他的儿子楚天舒在江湖上闯出了很大的名头。他和小姐是在洛阳相识的,听小姐说,似乎还曾经得过他的帮忙呢。咦,少爷,你,你怎么啦?”

齐勒铭握着拳,面色十分的难看。

他不发一言,转身便走。

丁勃心头一震,暗暗感觉不妙,叫道:“少爷,你去哪儿?”

齐勒铭瓮声说道:“我的事不用你理!”

丁勃叫道:“少爷,你和我回家吧!你们父女都还未曾正式相见呢!最少你也该让你的女儿认你呀!”一面说一面追上来。

齐勒铭反手一弹,冷冷说道:“我叫你别理闲事你就别理!算我对不住你,你给我躺下吧!”

丁勃只觉膝盖一麻,原来是给齐勒铭捏了一颗小小的泥丸,打中了膝盖的环跳穴。齐勒铭说到“躺下”二字,丁勃果然应声躺下。

丁勃内功深厚,齐勒铭这颗小小的泥九尚未至打得他不能动弹,不过,待他爬起来时,齐勒铭已是早已去得远了。他的环跳穴气血亦未能立即畅通,暂时是不能施展轻功了。

齐勒铭摆脱了丁勃的纠缠,心头的烦躁仍未能消,反而更加好似包着一团火了。

忽听得水声轰鸣,原来是从山上流下来的溪水被巨石所阻,陡的变成急流,挟泥沙而俱下。山涧中心的巨石虽然兀立如故,亦已“伤痕”斑驳,在它旁边的几块大石头,更是给急流冲击得摇摇晃晃了。

齐勒铭忽地有个奇怪的联想,觉得自己本来好像溪流,假如没有“约束”,大概是会平平静静的流下来的,巨石一阻,反而令“平静的清流”变成湍急的浊流了。这是溪流对巨石的“反叛”,就像自己糊里糊涂的变成父亲的逆子一样。

急流奔腾而下,他却被卷进了回忆之中。

他的父亲对他管束极严,但也有不能不对他放松的时候。

那就是在他父亲练上乘内功的时候。父亲练的这种上乘内功,往往要“闭关”三五天的。所谓“闭关”,并非真的有“关”可“闭”,而是在静室打坐,非练到功完成,不会踏出房门。闭关之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当然更不会分心管教儿子!

父亲闭关的期间,丁大叔就必须负起守护之责,纵然用不着寸步不离,也得经常在他父亲身旁照料。

因此每当父亲闭关练功的时候,就是他可溜出家门的机会来了。

初时他还只敢到离家不远的小镇上吃喝玩乐,后来胆子越来越大,跑来邻县的县城胡闹去了。

他们这家是在*河北岸王屋山下的一条小村子隐居的,王屋山在邵源县,县城依山修建,是个偏僻的小山城,远不及邻县济源的繁华。

在济源县城,他有一个表哥。他的父亲武功天下第一,但他的母亲却是大家闺秀,一家人都不会武功的。他的表哥年纪比他大得多,家道已经中落,开个私塾,教书维生。他跑到邻县,一来是怕在小镇上胡闹,容易给父亲知道;二来邻县有表哥可作护身符,要是父亲问起,他可以说是去跟表哥读书。他到了济源,有时也会在表哥家中住一两天,他天资极好,跟表哥读半天书已是胜过别人读十天八天,要是父亲当真问起的话,表哥也会为他证实的。这只是他预防万一而已,事实上这道护身符他从未用过。他的父亲那几年正在练上乘内功,几乎可说是闭门不出。他的表哥是个文弱书生,没有要事,也不会到他的家里来。而且他每次到邻县去,也总是算准了时间,在他父亲“开关”之前回家,有丁大叔给他遮瞒,父亲根本就不知道他曾经偷偷离家。这是他在二十岁之前的事情,二十岁之后,他一向的“循规蹈矩”,已经获得父亲的信心,更是可以行动自由了。

济源是个大县,县城里有许多三教九流的人物,人以类聚,物以群分,渐渐他就交上了一班酒肉朋友,甚至黑道中人。吃喝玩乐,非钱不行,在黑道朋友带引之下,他也开始去偷富户的银两了。钱容易到手,人也越发变坏,酗酒嫖妓,无所不为。

令他变坏的,还有比嫖妓更甚的事情。

一个妖冶的女子似是在浪花中隐现,睨着他媚笑。他面对冲击岩石的急流,心里想道:“丁大叔顶多只知道我在酗酒嫖妓,要是他知道我未满二十岁的时候,就有一个以心狠手辣而又以淫贱著名的女飞贼做情妇,他更不知道要多么吃惊了!”

这个女飞贼以“卖解”(跑江湖的杂技艺人)掩饰身份,通过他的黑道朋友,在济源和他搭上。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她的真正身份。

当时江湖上有一对行为邪恶的姐妹花,也是最负“盛名”的女飞贼。姐姐穆好好,外号“金狐”;妹妹穆娟娟,外号“银狐”。姐妹都是面首无数,姐姐金狐后来嫁了陕甘道上的独脚大盗铁臂猿巴大山,妹妹银狐则一直未婚。在济源变成他的情妇的就是银狐穆娟娟。

最初他只是抱着逢场作戏的心情,想不到就此不能摆脱。

穆娟娟有千种风情,万般娇媚,一勾搭上他,就把他迷上了。

但也只是止于“着迷”而已。

假如现在有人问他:“你是否曾经爱过穆娟娟?”他将会感到很难回答。

但在当时,他只是迷恋她的风情,迷恋她的美色,连“戏假情真”恐怕也还谈不上的,假如当时有人问他,他一定会答:“我怎样会爱上这种风尘女子?”因为他虽然不知道穆娟娟的底细,但最少他已经知道她不是“良家妇女”。

尽管他有放荡的一面,这放荡不过是等于孩子玩火一般,有一类特别顽皮而又特别富有好奇心的孩子,由于受到大人严厉的禁止,偏偏要去尝试。烧痛了手指,他才后悔。终于堕落,那是后来的事情,最初他并非“甘于堕落”的。

放荡的另一面是自视极高,他可以和那些酒肉朋友玩至得意忘形,但在他的内心深处却还是和那些朋友划着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尽管他不满意父亲的拘束,但他也从来没有忘记,他是武林第一高手的儿子。那些人根本就不配和他做朋友。

在他的心目中,穆娟娟虽然不同于一般妓女,他是对她特别喜欢,有时甚至几乎可以把她当朋友,但他从来没有想到要她做妻子。对她,他需要的只是“情欲”,并非爱情。

他要的是名门淑女,是一个足以和他匹配的才貌双全的妻子。

而这个理想中的妻子,他的父亲也给他找到了。

他的父亲有一个好朋友名叫庄正光,庄、齐二家乃是世交,和齐家一样,庄家也是武学世家。不过到了庄正光这代家道已经中落,因此他应扬州最大的一间镖局——江南镖局之聘,十多年前,携同幼女,到扬州去做江南镖局的总镖头。

正当他和穆娟娟打得火热的时候,庄正光告老还乡,路经邵源,特地到齐家拜会老友。

庄正光的女儿名叫英男,小时候和他也是相识的,庄英男那时还是个*毛丫头,他们总共也不过见过几次面。对这个*毛丫头,他早已没有印象。

想不到十多年不见,这个*毛丫头已经长成一个十分标致的大美人了。

他的父亲对这位世侄女更是喜欢,立即向老友提亲,庄正光也立即答允。

庄家在山西绛县,从邵源前往,还有七八百里路程。为了避免迎亲遣嫁的麻烦,两家谈妥,很快便即择吉成亲。庄正光待女儿出嫁之后,方始独自回乡。

虽然是父母之命,他的心里也是很满意这头亲事的。

早在他未曾定亲之前,丁大叔已经委婉的劝过他:少年人血气方刚,偶然的放荡形骸是免不了的,但该适可而止。

在他订婚那日,他也曾许下誓愿,从此专心一意爱自己的妻子,尽管他还忘不了穆娟娟的千种风情,他已决心不再拈花惹草了。

谁知事与愿违,结婚之后,他才发现婚姻生活远不如他所想的那般美满。

不错,妻子很美,但却是个“木美人”,他要给她画眉,她却嫌他佻薄;他挖尽心思编织美丽的言辞与她谈情,她却一声不响。

更有甚者,她似乎根本就没有感觉到新婚的欢乐。经常都是紧蹙双眉,过分的庄重变成了对丈夫异样的冷淡了。

他一心期待的新婚之乐,变成了味同嚼蜡!

他一气之下,又偷偷的跑去和穆娟娟幽会了。

初时还瞒住妻子,后来气不过妻子对他越来越冷淡,索性故意让妻子知道。

他把染有胭脂的衣裳穿回家,他把穆娟娟所用的香罗手帕带回家,他把穆娟娟绣有同心结的荷包带回家,有时甚至故意装作是在梦中叫出别的女人名字,不止是穆娟娟,还有他自己编造的一大串的女人的芳名。

可是他的妻子竟然好像视而不见,听而不闻,丝毫无动于衷。

要是她大发脾气,骂他打他,那倒好了。她不理不睬,却是激得他几乎疯狂!

如今已是过去了二十年,早已是“物换星移人事改”了,但此际他回想起来,还是禁不住闷气填胸。

“我真糊涂!”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心里想道:“她这样对我,我早就该知道她是另有意中人。我却要等到娟娟点醒我,我才知道!”

就在此时,他听到令人心荡的充满魅力的笑声,那么诱惑,那么熟悉,正是穆娟娟的笑声。

他曾经为她的笑声着迷,但此际却宁愿听见饿狼的嚎叫,夜枭的厉鸣,宁愿听见任何一种难听的声音,也不愿意听见她这妖媚的笑声。

这个女人是影响了他一生命运的女人,自从结识她以来,他失去了身份(从武学名家之子变成不齿于人的败类),失去了尊严(还有谁尊敬他呢?有的只是鄙视),失去了家庭,失去了亲人的爱。父不以其为子,妻不以其为夫,自己亲生的女儿也不知道有他这个父亲。二十年来他受尽耻辱,受尽折磨,这一切虽然不能全都怪她,却也是由她所致!

但她也的确曾经对他好过,别的不说,她本来是个喜爱繁华的人,许多年来,却甘心与他共度荒山岁月。何况,她虽然毁了他的前途,却也曾救过了的性命。

对她来说,难道她不是也曾为他牺牲过一切么?

是恩是怨?是爱是恨?他自己也不知如何判断了,这笔糊涂账是算也算不清的。

这笔糊涂账他也不想算了,目前他想的只是怎样和她分手,使得彼此好过一些。因为她刚刚做了一件令他十分气恼的事,他业已反复思量,是非和她分手不可了!

笑声戛然而止,穆娟娟已经来到他的面前。

“你想不到我还能够找到你吧?”

“你找我做什么?”齐勒铭眼尾也不瞧她。

“你做的事情难道还用我说?哼,齐勒铭,你好啊,你怎能这样对我?”媚笑变为冷笑,齐勒铭的冷淡激起了她的怒火。

但齐勒铭的怒火比她更盛,就像火石受到敲击,突然爆发起来:“我还没有说你,你倒说起我来!我问你,你为什么骗我?”

“我几时骗你?”

“你骗我替冀北双魔做帮凶,谋害丁大叔!你明明知道冀北双魔是丁大叔的仇人,你却对我说成是他的朋友!”

穆娟娟反唇相讥:“你更骗我,你答应过我陪我喝酒到三更时分才去和丁大叔相会,为何你未到二更就走,而且点了我的穴道,令我无法去通知我的朋友!”

齐勒铭冷笑道:“倘若我听你的话三更才走,我只能去替丁大叔收尸了!”

原来齐勒铭这次和丁勃的约会,是穆娟娟替他出主意安排的。

齐勒铭这次重回故里,本来只是单独一人,并非与穆娟娟一起的。

早在五年之前,当时他的伤虽然尚未痊愈,但已经可以自己照料自己的时候,他就叫穆娟娟离开他了。不过,那个时候他的心情还不是想摆脱她,只是内疚于心,觉得不该累她陪自己度荒山岁月。穆娟娟初时不愿离开,后来也就经常独自下山了。不过也还不是含分手意义的那种离开,虽然在山上的时候少,在山下的时候多,每次去了几个月,总还是回来的。

齐勒铭在山上养好伤后,再苦练几年功夫,这次方始重履尘世,他是趁着穆娟娟尚未回山的时候,单独下山的。他不敢回去见父亲,但故乡和故乡的亲人他总是梦寐难忘的,他打算悄悄回故乡。只求能够看父亲一眼,和丁大叔见一次面。

也不知是穆娟娟有意追踪还是偶然碰上,总之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昨日日间,他们在这小县城碰上了。

虽说他已不想与穆娟娟纠缠下去,但碰上了她,也还是感觉到意外的欢喜的。他含笑打探:“怎的你的消息这样灵通,咱们这次相逢,我想不会是巧合吧。”

穆娟娟并不否认她是存心找他,而且说道:“我还有更灵通的消息呢,我是给你带个喜讯来的!”

“我这样一个劫后余生的人,还能有什么喜讯?”他喟然发问。

穆娟娟笑道:“我已经打听到确实的消息,大约再过两个时辰,丁勃就会到这里投宿!”

他欢喜得跳了起来,说道:“丁大叔真的就会来吗?”接着又颓然说道:“但只怕他不肯见我了,就算他肯见我,我也无颜见他了!”

穆娟娟道:“你要是想见他,我倒有个妥善的办法,找人送信给他,约他今晚在抱犊岗相会。我想他会认得你的笔迹吧?”待齐勒铭点了点头,她继续说道:“那时他愿不愿意见你,就让他决定。他不愿见你,你也已经尽了一番心意。”

齐勒铭赞道:“这主意真好,老实说我也不愿在人前露面与他相见的。不过托谁送信?”

穆娟娟道:“你只须写信,送信的事由我安排。不过我希望你答应我一个要求。”

齐勒铭当然答应:“我欠你的恩情太多,你要我做什么事情,还用得着一个求字吗?”

穆娟娟似是半正经半开玩笑地说道:“好,那么咱们击掌!”

击掌过后,穆娟娟说道:“有两个与我颇有交情的人,他们也是丁勃以前在黑道上的朋友,很想和丁勃见一次。但像你一样,也怕丁勃不肯见他,因此请你帮他们一个忙,你约丁勃在二更时候见面,但你等到三更才去。”

齐勒铭道:“让他们有一个时辰和丁勃叙旧,对吧?”

穆娟娟道:“不错。他们保证在三更之前,把要说的话都说完。因此你不必害怕他们会留下来偷听你和丁大叔的谈话。”

齐勒铭笑道:“他们要我三更才去,当然也是怕我偷听他们的说话了。不过,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他们是否想邀丁勃重干旧日营生。”

穆娟娟道:“这我就不知道了,但我想他们大概不敢吧。江湖中人谁不知道他做了你爹爹的仆人之后,你的爹爹已是严禁黑道中人来找他了。”她不说是严禁丁勃与黑道往来,那是因为她早已从齐勒铭口中得知丁勃投入齐家之后的情况。齐燕然把他当作家人,而且信得过他不会主动和黑道中人来往了的,说罢,加上一句:“这也是为什么他们要假借你的名义约会丁勃的缘故。”

她说得合情合理,齐勒铭倒是不能不相信她真的是受人所托了。

不过他也是个非常聪明的人,到了晚上他就起了疑心了。

穆娟娟要他相陪喝酒,明知他不喜欢喝烈酒,却偏偏挑最厉害的一种烈酒大杯大杯的劝他喝,而且眉宇之间隐隐露出似是焦急不安的神情,那两个约会丁勃的是什么人,她也不肯说出名字。

本来齐勒铭已经答应了她,她有权替朋友隐瞒名姓。但齐勒铭却是不能无疑了:“丁大叔洗手不干已二十多年,若然真正是他的好朋友,应该成全他改过自新的愿望,相知在心,又何须见面?若然是坏朋友,他们也应该知道丁勃和我爹的关系,知道丁勃决计不会再与他们同流合污,知道爹爹决不会容忍他们来拉丁勃落水!嗯,丁大叔往日在黑道上曾结下许多仇家,这两人如此神秘,说不定可能是丁大叔的仇家!更说不定他们早已在抱犊岗布下埋伏,等候丁大叔上钩!”

一想到这层,他是宁可冒着猜得大错特错令他受穆娟娟讥笑甚至埋怨的危险,也不能不提早去看明白了。

他默运玄功,把喝下的烈酒化作汗水蒸发出来,却假装醉倒,躺在床上。醉态可掬的挥手说道:“我醉欲眠君且去,哦,去,去,我不去啦!”俗语说,酒醉尚有三分醒,何况他一向的表现并不糊涂。是以他装醉也不能过分做作,必须装得恰到好处,装作虽然醉了,却还挂着心事。

穆娟娟轻轻吻他一下,娇笑道:“你躺一会儿吧,三更之前我会叫醒你的,不用担忧。”似乎怕他还不放心睡觉,坐在他的身边,唱起催眠曲来。

齐勒铭闭上眼睛,但却偷偷开了条缝,穆娟娟那诡秘而又得意的笑容都给他收入眼内,只听她自言自语道:“你不去更好,老娘替你去。”

齐勒铭识破她的居心,虽未知道他们搞的是什么阴谋,却可断定,必是对丁大叔不利的了。他一跃而起,点了穆娟娟的穴道。

幸亏他及时发觉,没有落入穆娟娟的圈套,这才能够救了丁大叔,并且见着自己的女儿。

他早就知道穆娟娟说谎的本事比他大,骗他也不是一次,但这一次的欺骗却是令他最为愤怒。

穆娟娟可没想到他会这样愤怒,她只觉得自己受了委屈,冷笑说道:“你忘记曾与我击掌立誓么?你答应帮我的忙,就不能管我是做何事。我也没有骗你,冀北双魔的确是丁勃从前在黑道上的朋友!”

齐勒铭怒道:“什么朋友?他们是想要丁勃的命!”

穆娟娟看出他是真怒,倒是不敢发脾气了,说道:“江湖上为朋友拼命的事情亦属寻常,丁勃也没有死,你何必这样紧张?”

齐勒铭沉声道:“你知道丁大叔是我的什么人?在你们的眼中,他是我的仆人,但我则是把他当作亲人的。他是这世界上最疼我的人,我受过他的恩情!”

穆娟娟“哎哟”一声撒起娇来:“亏你说得出口,他才是最疼你的人,你把我放到哪里去了?你受过他的恩情,难道你没有受过我的恩情?当年若没有我,你早已沉尸江底,还能活到今天?不是我替你设计,让武当派的人以为你真的已经死了,你也难逃他们的追捕。你受伤之后,几年不能动弹,是谁衣不解带的服侍你?你说,你说!你是受丁大叔的恩更多还是受我的恩更多!”

她说的都是事实,齐勒铭能说什么?

他只能在心里说道:“不错,你曾救了我,但也害了我。丁大叔对我的恩情或许没有你大,可他对我只有是恩,并没有怨。”

齐勒铭已是决心和她分手了,古语说得好,君子绝交不出恶声。齐勒铭虽然不是君子,但最少也还不是忘恩负义之人,不管穆娟娟怎样对他不住,往日的恩情仍是令他难忘,在这即将分手之际,他又怎忍将她痛责?只好不作声了。

穆娟娟只道他已自知“理亏”便得寸进尺,说道:“我和你虽然没有拜堂成亲,但这么多年来同甘共苦,也算是患难夫妻了。你说,难道我还比不上你家的老仆人吗?你说,你是要我还是要你的丁大叔?要我的话,就不许你再帮丁勃!”

齐勒铭说道:“娟娟,你对我的好处,我永远不会忘记,正如我不会忘记丁大叔的好处一样。”

穆娟娟呆了一呆,怒道:“说来说去,原来你是将我和丁勃同等看待。”

齐勒铭道:“其实并非一样。不过你要这样说那也可以,因为还有一点相同之处。”

穆娟娟道:“是哪一点?”

齐勒铭道:“丁大叔至今还是把我当作小主人的,但我和我的家人缘分早已断了。”

穆娟娟急道:“和我的呢?”

齐勒铭缓缓说道:“你对我的恩情我永远感激,但咱们的缘分亦已尽了!”

穆娟娟又惊又怒,狂笑三声,说道

第二本:《江山美人志》

简介:陆神的少年时候,兄弟刘文旭困入情网,深爱着他的表妹何香凝,但是何香凝却喜欢一个纨绔子弟,陆神随用奇谋妙计,让何香凝重回到刘文旭的身边,却不料到多年这个纨绔子弟心生怨恨,害死了为官一时的刘文旭,陆神料知兄弟不测,便执意任官南下,便由此踏上了为兄弟报仇之路。之后,陆神又卷入了与奸贼武三思的斗争,最终被贬。因为边疆有突厥叛兵来袭,朝廷征召了陆神来抵抗,陆神最终打败了叛*,留名史册。

入坑指南:

一旁的老师太手拿着一本本子上前念道:“祖师在上,我等弟子有礼,暂叩首三下,不成敬意,还请祖师原谅。”

接着另外一个老师太翻开了本子,小苏曼心中疑惑不解问到:“陆神哥哥,那个老仙姑手里面拿着什么东西啊。”

“可能是一本写着庵规的本子吧,你请听他说来”陆神站在陆父旁边说道。

陆神说的没错,老师太翻开本子,马上神情严肃的念起来:“本人为本寺第十三代主持,今天有歹人在本寺为非作歹,沾污圣殿,此歹人行此无耻龌龊之事,人神共愤,天道欲诛,特此念此寺规,希望祖师爷保佑我寺能繁荣昌盛,香火不断。”

这时地上的采花盗才践行了过来,眼看着另一位师太结果本子念道:“此无德无量之歹人,蔑视我圣教,欺我圣教弟子,行此衣冠禽兽之行,意欲夺我本门教徒忠贞之志,竟以七尺恶臭皮囊侵我玉女之灵体,秽乱人伦大道,嫌疑捉拿在地,先特以本门寺规昭告贤圣祖师,按照寺规,此等恶徒应受八十竹板而死,在火刑烧死。”

采花盗刚完全清醒过来,一听说自己要被处死,脸色都有点变啦,嘴唇微微颤抖动着,除此之外,更没别的反应,他脸上的惊慌丝毫不能掩盖住他眉心之间的英气,这样的表现给陆父和小陆神带来的震动更比之前老师太声称不交给当地官府直接对其处死的有过之而不及。

躺在地上的采花盗这时双眼迷离,终于说出了一句话:“老师太,这些罪过都是我一个人犯下的,跟其他人无关,你要打便打,要杀便杀,再无需多言。”

“当然你自己一个人的罪过啦,难道还是别人的罪过吗,师傅赶快将这个无耻之人拖下打赏八十下竹板,再将他给烧死。”执缶的童子上前来说道。

很快,门前的两个面容丑陋,怒气横生的老尼姑便上前来吧这个采花盗拖了下去,接过门窗上的竹耙江这个采花盗狠狠的地按在地上,两个人往手掌之上轻吐一些唾沫星子之后便开打。

小陆神和小苏曼看到两个尼姑凶神恶煞的样子,招招狠命的打下去,心里都有些害怕,连忙用手掩住双眼,不想起看到这个残酷的景象。

当两个人听到采花盗医生惨叫之后又不约而同的睁开双眼,眼前的采花盗又昏死了过去啦,陆父觉得小孩子不宜看到这样的场景,又让他们两人不要再看。

两位老师太觉得这个采花盗之罪有应得,死有余辜,但是出发到自己的慈悲心肠又走到大殿关上了大门,不想在看到两个老尼姑折磨这个歹人。

正当这两个老尼姑用水将这个采花盗泼醒之后,又上前来揪住这个人的衣服,狠命地踹了两下之后,又如雷贯空的喊道:“你这个歹人不知道让你糟蹋了多少的良家妇女,现在落到我的手上,我定要将你烧死,然后挫骨扬灰。”

倒在血泊之中的采花盗轻轻地说道:“我没有,真的。”声音犹如蚊呐,即可消逝在风声之中。

小陆神确实不忍心再看下去了,不知道那来的勇气,居然趁着陆父不注意上前拦住老尼姑将要下拳的手,说道:“这个歹人的行为已经触犯到了大唐律法,不杀不足以平众人之怒,但是杀人不过头点滴,两位仙姑这样折磨他,真是有违人道,还是把他交给官府吧。”

小陆神刚刚说完,山石洞中便急匆匆的走来了一个满脸泪痕的小尼,只见她看到地上的男子血肉模糊,呻吟连连,便再也忍不住呜咽起来,抽泣到:“龙哥,小莲来迟啦,让你受苦啦。”他看着男子惨白的脸色很快的便跪在地上捧起男子的脸庞,替他擦去上面的血渍。

但是男子却她这一前来反而有点不安,他倒在小尼的手里有转过侧脸说道:“小莲,你怎么现在出来了呢,有什么事我自己一个人负担,你要好好活着,我便心满意足了。”

陆父被这样突如其来的女子给弄糊涂了,说着:“这是那跟那啊,到底是怎么回事啊,难道是我们刚才捉错人啦,不会吧。”

小陆神绝顶聪明,他看到这里,也已才想到了事情的端倪,觉得这两个人肯定是背后隐藏着莫大的苦衷和不一样的故事。

小陆神看着在地上抽泣的小尼,只见他的脸庞跟小苏曼一样如含苞待放的花蕾,她的手臂犹如荷叶上滚动的露水一样有光泽,弯弯的细眉真像夜晚春鸟啼叫三两声后被勾出来的月牙弯,她的眼睛有一股山间清泉一样的活力。正让人难以猜想她是如何削发为尼的。

两位老尼姑也懵了好一阵子,没有像刚才那样的激动了,大殿之上的老师太听到外面有人在小声哭泣,便开门下阶而来。

小尼看到师傅前来犹如看到希望之光的降临,马上在地上跪爬过去,拉住老师太的衣袖,眼泪不住的流着,乞求道:“师傅,求求你放过我们两个苦命的人吧,我们若得重生,能够长相厮守,定对您两位老人家感激不尽。”

小尼跪在地上,泪眼婆渺看得出情意直切,两个老尼姑似乎是渐渐地明白了过来,悄悄地说了一句话:“原来地上的采花贼和小莲在偷情啊。”

老师太原本上是想把地上的女子扶起来的,现在听到老尼姑的话,顿时间脸色大变,厉声问道:“小莲,你跟这个男子求情是为什么,你们是不是真的在本庵堂中偷情,做些蝇营狗苟之事。

女子并不忙着解释,情意绵绵地看着前面躺在地上的男子有说道:“师傅,你且慢慢听我说起我们痛苦的经历,相信你老定会明白的。”

接着女子有对着众人讲起了他曲折磨难的过程和其中的故事——我叫小莲,和我的龙哥本是同村之人,我本是家境贫寒,家徒四壁的农家女子,而龙哥出自于商人家庭,自幼身家显赫,锦衣玉食。

我和龙哥住在同一条村子里面,常常能够遇上我,我们也是彼此爱慕,有一次他路过我家,听到我娘在床上因为生病而发出痛苦的呻吟声,他就进了我家破屋子,后来得知我家贫微艰苦的家境,并付汤药之资,让我娘病有所医。就这样我俩就认识啦。

我们深爱着对方,但发乎情止于礼,并没有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在这段美好的爱情里,我重新找到了真正的人生意义。

我常常提着篮子到河边采摘桑叶,用来喂养家中的春蚕,他常常外出经商的时候通过河边的桥洞唱着歌儿给我听,我就在桥上笑着看着他。

对于我们这段感情后来让他父母亲知道啦,她的父亲坚决反对龙哥喜欢上我这个贫穷农家的女儿,说是要给他找上一户门当户对的人家,不要龙哥和我交往。

后来我也知道我身份低微,家境贫贱,就含着泪水叫他不要来找我,但是龙哥对我深情意重,说什么也不和我分开,有一次有外出行商,和大食的商人做一桩绸缎生意。

我还记的他要走之前上岸牵着我的手对我说的话,“小莲,你家的鸽子常常飞落在我家窗台上和我家的鸽子情意绵绵,都相守在一起,在我认识你之前我还分得清它们的羽毛是谁家的鸽子,但是我和你交往了四年多了,到今天已分不清窗台上的鸽子是谁家的啦。你若对我有意,四年啦,就不要对我忽冷忽热,常常说你家饥饿的蚕儿,你要去采摘桑叶,这次我外出经商回来,肯定会克服一切困难娶上你的,这样你就可以和我天天和我共为我家花园池子的鲤鱼施食啦,我只愿和你相守到老,而不是在乎家产的多少。”

第三本:《货币战争》

简介:在全球经济发展的过程中,货币起到了举足轻重的作用。通货膨胀、通货紧缩和经济泡沫越来越频繁地影响到我们的生活,但是货币背后隐藏的集团利益之争,却在很长时间里不为人知。什么样的特殊利益集团左右着货币制度的建立和演化?它们如何从*府手中夺取了货币发行大权?它们又怎样制造泡沫和危机,从中渔利?本书第一次揭开了货币背后的战争大幕,为我们展示了*治风波和经济危机背后的翻云覆雨之手。自年英格兰银行成立以来的多年间,几乎每一场世界重大变故背后,都能看到国际金融资本势力的身影。它们通过左右一国的经济命脉,掌握国家的*治命运;通过煽动*治事件、诱发经济危机,控制着世界财富的流向与分配。可以说,一部世界金融史,就是一部谋求主宰人类财富的阴谋史,我们的经济实际上是被少数人主导的。统治世界的精英俱乐部在*治与经济领域不断掀起金融战役,谋求最大的经济利益。在经济动荡不安的今天,中国如何警惕和应对金融打击,迎接一场“不流血的战争”?本书一定会让你深受启发。

入坑指南:

他们(罗斯柴尔德家族)是世界金钱市场的主宰,当然也就是几乎所有一切其他事物的主宰。他们实际上拥有以整个南意大利地区的财*收入做抵押的资产,(欧洲)所有国家的国王和部长都在聆听他们的教诲。[1]

——本杰明·迪斯雷利,英国首相,年

伦敦金融城是大伦敦地区中心的一个占地仅2.6平方千米的地区,18世纪以来一直是英国乃至世界的金融中心,它拥有独立的司法系统,与梵蒂冈很类似,颇像一个国中之国。这个弹丸之地云集着包括英格兰银行总部在内的世界主要的金融机构,创造了当今英国国内生产总值的1/6。谁主宰着伦敦金融城,谁就主宰着英国。

内森初到英国正值法英对峙,互相封锁。英国货在欧洲价格卖得很高,内森开始与在法国的弟弟詹姆斯联手把货物从英国偷运到法国转手,从中赚了很多钱。后来内森结识了英国财*部的官员约翰·哈里斯,打听到英*在西班牙的困境。当时威灵顿公爵所统帅的英*已经做好了进攻法*的准备,唯一的难题就是缺少*饷。威灵顿公爵尽管有英国*府的担保,但他磨破了嘴皮子也难以说服西班牙和葡萄牙的银行家接受他拿出的银行券,威灵顿公爵的大*迫切需要*金。[2]

内森灵机一动,决心要在此事上大捞一笔。他四处打听*金的货源,正好东印度公司有一批*金刚从印度运来,准备出售,而英国*府也想购买,只是觉得价格太高,想等*金价格降下来再购进。内森摸准了情况,立即将他带到英国准备打天下用的威廉王子的万美元现金和自己走私英国货物赚来的大笔资金全部押上,抢先与东印度公司成交,购买了80万英镑的*金,[3]然后立刻抬高*金价格。英国*府眼见*金价格降不下来,前方*情又十万火急,只有从内森手中以高价购进。这一笔交易让内森赚得盆满钵满。

内森继续施展连环计,他又提出要护送这批*金到威灵顿公爵的*中。当时法国对英国进行严密的陆上封锁,此举风险极大,英国*府愿意付很高的价钱来运送这批*金。拿到这个差事之后,内森让他年仅19岁的弟弟詹姆斯通知法国*府,内森想运送*金到法国,英国*府可能会对此非常愤怒,因为*金流到法国会大大削弱英国的财*能力。法国方面一听有这样的大好事,岂有不大力支持的道理,遂立即下令法国警察沿途保护,一路放行。个别瞧出名堂的法国官员也被重金贿赂,装聋作哑。

于是内森等人押送的*金,得到了英法两国*府的支持,浩浩荡荡、大摇大摆地进入巴黎的银行,内森一面参加法国*府的欢迎宴会,一面悄悄派人把*金兑换成威灵顿公爵能够接受的金币,再神不知*不觉地通过罗斯柴尔德的运输网络运到了西班牙的英*手中,其手法之高妙直追现代好莱坞的电影情节。

一位普鲁士驻英国的外交官这样说道:“罗斯柴尔德对这里(伦敦)的金融事务的影响力大得惊人。他们完全左右着伦敦金融城的外汇交易价格。作为银行家,他们的权力令人瞠目。当内森发怒时,英格兰银行都在颤抖。”

有一次,内森拿着他哥哥阿姆斯洛从法兰克福罗斯柴尔德银行开的支票到英格兰银行要求兑换现金,银行以只兑换本银行支票为由拒绝。内森勃然大怒,第二天一早,他领着自己的9名银行职员,带着大批英格兰银行的支票要求兑现*金,只一天就使英格兰银行的*金储备明显下降。第二天,内森带来更多的支票,一名银行的高级主管战战兢兢地问内森还要兑换几天,内森冷冷地回答:“英格兰银行拒绝接受我的支票,我干吗要它?”英格兰银行立即召开紧急会议,然后银行的高级主管非常客气地告诉内森,英格兰银行今后将荣幸地兑换所有罗斯柴尔德银行的支票。

内森在滑铁卢战役中一举夺得伦敦金融城的主导权,从而掌握了英国的经济命脉。从此,包括货币发行和*金价格等至关重要的决定权,一直把持在罗斯柴尔德家族的手中。

内森在滑铁卢战役中一举夺得伦敦金融城的主导权,从而掌握了英国的经济命脉。

[1]BenjaminDisraeli,Coningsby,AlfredA.Knopf,p.,originallypublishedinEnglandin.

[2]G.EdwardGriffin,TheCreaturefromJekyllIsland,AmericanMedia,WestlakeVillage,CA,p..

[3]FredericMorton,TheRothschilds,FawcettBooks,,p.45.

第四本:《大明小书生》

简介:不小心接了个绣球,却阴差阳错成就了一段佳话。不小心收了个徒弟,却把自己送到了正德皇帝的面前。不小心弹了首曲子,却让番邦之人束手就擒。

入坑指南:

许多事情不做不知道,等到一做起来的时候,何家安就陡然发现自己想得实在是太天真了。

问题的关键就在于这个年代少了许多的专业人士,当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何家安一个人的身上时,自己不由得傻了眼,看着破破烂烂的铺子,自己愣是不知道该从何开始做起。

“姑爷,你说吧,接下来我该干什么?”小丫鬟绣儿换了一身旧衣服,手里拿了块小抹布,瞪大眼睛,拉开了架势。

“呃……”是呀,她该干什么呢?

犹豫了一下,何家安指着脏兮兮的铺子说道:“绣儿,你知不知道哪里有专门收拾卫生的?咱们雇几个人帮忙可好?”

“哪用得着那么麻烦。”绣儿不开心地回了一句,自己先是打量了一下铺子,接着习惯性地回头吩咐了一声:“哎,那个谁谁谁,你给我打桶水来。”

说完,她才意识到,这个洋人是听不懂自己说的话的,姑爷自己又不好使唤,眨了眨眼睛干脆自己亲自去后院打水去了。

“她刚才跟我说什么?”此时的罗纳尔多已经换上了明朝人的衣服,就是看上去有些不伦不类,对于他来说,现在的生活每天都充满了新鲜感,只是唯一一点的不好,就是自己听不懂那些人在说什么,而且自己跟何家安两个人又只能用英语进行交流,有很多时候还要借助许多手势动作才可以。

“她是让你帮助挑水。”何家安一指后院的方向,罗纳尔多立刻明白了过来,连忙顺着绣儿消失的方向追了去。

他们走掉了,何家安却陷入了深思熟虑当中,在他看来,想要在大明过上舒舒服服的生活,就得先有银子,不管是开通所谓的远洋贸易,还是满足自己的需求,这银子肯定是必不可少的。

指着陈月英每个月的一百两肯定是不够的,所以这个烧烤铺子却必须要赚钱才可以。

可是怎么才能赚钱呢?

吃烧烤,喝啤酒这才是最正确的方式,可关键是自己不会酿啤酒呀,再者说来,这啤酒的味道明朝人能不能接受得了还是另一回事。

暂时还考虑不到那么多,先把这铺子装修一番才好,可是何家安又不知道这年头的人都会搞些什么装修风格,琢磨了一下,他到是想到一种方案。

记得,这大明朝的树木可是够多的。

上一世,何家安就比较崇尚那种接近自然的风格,他也是在一次自己独行的路途中昏迷的,醒来之后自己就变成了现在这般模样,所以只是略为思考,何家安就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刚想把这些东西记录下来的时候,后院的方向却突然传来绣儿的一声尖叫。

“怎么了?”何家安连忙跑了过去,当冲到门口的时候,视线中便看到罗纳尔多一脸无辜地拎着水桶,而绣儿一脸仇视地盯着他,衣服的下摆却已经湿了大片。

“姑爷,你快点把他给赶走。”绣儿看到何家安过来时,顿时像是找到主心骨一般,连忙凑了过去,指着罗纳尔多说道:“他这人实在是太讨厌了,我都说了好几遍不用不用的,他到这里非得把我的水桶给抢了过去。”

“抢过去就抢吧,可是他连打桶水都不会,你看,害得我湿了这么大块,真是笨死了。”绣儿指着自己的裙角一脸不满地宣泄着自己的愤怒。

呃……

这也应该可以理解,毕竟他是一个老外,不懂得怎么打水也是正常,何家安看着无辜的罗纳尔多,自己心里也有些无奈,一边叹气一边走了过去:“你不会打水就等着她把水给打上来多好,现在好了吧,这么快就把人给得罪了。”

“我也没想到,这个东西居然这么难用。”罗纳尔多无语地指着井口。

其实也没费多大的力气,何家安便教会了罗纳尔多打水的方法,等到他把水拎到铺子里的时候,绣儿脸上依旧余怒未消,重重地哼了一声,接着自己把开始打扫起整间铺子来。

只有一个绣儿打扫铺子是不够的,而且只留一个小丫鬟在这里何家安也有些不放心,把罗纳尔多留了下来,自己问清卖木料的地方后,自己便独自出了门。

陈月英并没有骗自己,这件铺子的位置的确不错,坐落在清江浦最繁华的一条街道上,街道上人流潮,怎么看都觉得这里是个赚大钱的地方。

卖木料的地方离这里有些远,何家安也没有叫车,自己一边在心里完善着铺子里的装修风格,一边溜达着往前走。

等到了木料坊,自己心里也有了定数,该要什么样的木料自己也想得明明白白,直接选了一家便钻了进去。

“客官你好,你想要些什么木料,不是我夸口,我这天南地北的木料都有,您……”话刚说了半截,却像是被人掐住了一般,突然停住了。

这声音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呢?何家安先是愣了一下,目光盯着这个凑过来的掌柜,等到自己的眼神适应了这里的光线后,他的眼睛顿时瞪大了起来,一把抓住这个掌柜的领口,怒道:“终于让我抓到你了,还钱。”

这个卖木料的掌柜不是别人,正是那个输棋之后跑掉的富家公子,而且也是他把接到的绣球递到了何家安的手上,要是真论起来,恐怕这时的何家安应该谢谢他才是。

对方显然也没料到,自己居然在自家的铺子里被人堵了个正着,看到一脸怒气的何家安连忙笑着安慰道:“兄台,你看我又跑不了,咱们把手松开好不好?”

这*话自己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只是这一次何家安还真把手给松开了,反正这是他的铺子,跑得了和尚还跑得了庙不成。

对方显然也知道自己跑不掉,连忙一伸手从口袋里掏出十文钱递了过去,笑着说道:“兄台,你这可就冤枉我了,那日要不是我,你现在能成陈府的佳婿吗?不瞒你说,我是家里已经娶了亲,要不然,你以为我会把这好机会让给你吗?”

现在想想,十文钱只是一件小事,可是在当时,这十文钱跟要了自己的命也没什么区别,何家安把钱收了起来,想了想,开口问道:“我想要买些木料,不知你这里都有什么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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