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林掇英第六回
第六回 论病情集各家所长 治湿热得守方之效今天这次会诊事先印发了病史摘要,参加会诊的医生大多有所准备,有的写了发言提纲,有的随身带了中医书,气氛有些严肃,使小张不敢随便说话,端端正正的坐着,准备记录。 首先发言的是肿瘤科吴医生,他认为目前虽不能确诊为何杰金氏病,但也不能排除。患者长期不规则发热,淋巴结肿大,中医辨证阴阳虚实都不典型,他感到凡是这也不象,那也不象的病证,要注意恶性肿瘤。他建议选用既能清热解*、化痰软坚,又有抗癌作用的中草药,如白花蛇舌草、七叶一枝花、白英、草河车、半枝莲、紫草、瓜姜、半夏、南星、泽泻、石打穿……等等。吴医生多年从事肿瘤的中医治疗工作,对抗癌中草药如数家珍。 第二个发言的是外科陈医生,他认为,患者虽有淋巴结肿大,但形小而活动,并无压痛,看来不属于外科疾病,还是请内科大夫多费心了。可是内科医生却慢条斯理的迟迟不发言,会议出现了暂时的沉默。 小张究竟年轻,肚子里藏不住话,冲口而出:“就用陈小凤那个方行不行?两个病人都是长期发热,都是淋巴结肿大,都是反应性网状细胞增多症。……” 钟老示意小张不要再说下去,但小张的话己经起了触发作用。内科李医生接着小张的话头说下去:“但是,从中医辨证来看,两个病人却有许多不同之处,陈小凤始终有恶寒,华明不恶寒;陈小凤虽发热而胃纳尚可,华明热虽不高而纳呆、脘痞;陈小凤舌淡,小便无异常,华明舌红,尿*赤。这些表现从现代医学来看,不能作为哪种疾病的诊断依据,但从中医辨外感内伤来看,却很有意义。”说到这里李医生匆匆翻开《内外伤辨惑论》诵读起来:“外伤寒邪,发热恶寒,寒热并作。……阴火上冲,作蒸蒸而躁,……劳役得病,食少小便赤*,……口失谷味,腹中不和,……”接着李医生说:“我认为陈小凤是外感,属伤寒,所以用桂枝附子汤有效;华明是内伤,应该用东垣先生的方法治疗。按照《脾胃胜衰论》,此病是脾胃不足,阴火上冲,心与小肠来乘脾胃,可以白术为君,人参、*芪为臣,甘草、芍药为佐,*连为使,酌加升麻、柴胡升发以鼓舞阳气,茯苓、泽泻利水以降阴火。诸君以为然否?” 李医生话音刚落,朱医生接着发言,旁边还有人交头接耳,低声细语,气氛开始活跃起来。“我同意李老先生外感、内伤之辨。然而,此证虽属内伤,但不是脾胃不足,阴火上冲。李老先生忽略了舌苔、脉搏。东垣在《内外伤辨惑论》中曾经指出:“饮食不节,寒温所失,则右关胃脉损弱,甚则隐而不见”,而本证脉见滑数,与脾胃不足之证不符。东垣虽未明言舌象,本证舌红、苔*、掯腻,与脾胃不足之证不符。从舌、脉来看,本证非但不是脾胃不足了而是脾胃有湿热。本证舌红、苔腻、脘痞、纳呆,是脾胃湿火之胜,本证咽红、咽痛是心火内燔,本证头痛是肝火内动,总之,不是虚热,而是郁火。不宜用参芪补气,因为气有余便是火。而宜用《丹溪心法》火郁汤(升麻、葛根、柴胡、白芍、防风、甘草)酌加苍术、*柏。一得之见,难免阙漏,提出来,求教于诸君。” “我同意湿热的辨证,此人确有脾胃湿热。”陆医生接着发言。他性情比较固执,医院是 的温病派,今天竟然同意内伤学派的论断,大家感到有些意外,都把眼光注视着他。只见他拿起薛生白的《湿热病篇》,从容不迫地说:“可是,我认为这种湿热主要不是内伤,而是外感,属于温病范围。 ,病人过去四个多月中就有反复外感的病史;第二,病人的舌、脉与内伤证不符,朱医生已加分析;第三,病人的主证符合湿热病提纲。”他熟练地背诵了湿热病篇 条:“湿热证,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口渴不引饮。”接着说:“病人目前的舌苔不白而*腻,是病程已久,湿已逐渐热化。因而但热不寒,汗出热不解,但是热处湿中,所以发热不高。湿热之证,脉无定体,本证见滑数脉与湿渐化热有关。外感湿热病是外湿郁而成热,内伤郁证是气机郁滞、酿湿化热,两者虽然都有郁,但机理不同,治法有别。内伤郁证可用柴、葛、升、防升散,外感湿热,必须清化淡渗,除非早期尚未化热,否则不宜辛散。”陆医生结合证因脉治,对比分析,头头是道。钟老频频点头,小张凝神屏息地做好记录。 “可是,湿热外感与脾胃内伤并非风马牛,亦有相关之处,两者是内因与外因的关系。薛生白曾说:‘大阴内伤,湿饮停聚,客邪再至,内外相引,故病湿热’,但内伤与外感毕竟不能相混,还是薛生白说得好:‘劳倦内伤为不足,湿饮停聚为有余,所以内伤外感孰多孰少,孰实熟虚,又在临证时权衡矣。’本证是不是外感湿热?应该首先明确,辨证明则治法定。”陆医生暗暗自忖,钟老善用经方,对外感湿热的辨证未必同意,因此,没有出方。他的 几句话是对着钟老讲的,意思是要钟老来作出决断。 小张一边认真记录,一边深入思考。开始感到每一位医师的发言都有道理,好象问题已经解决;可是再听下去,却众说纷纭,莫衷一是,于是抬起头来带着期待的眼光望着钟老。 ………………… 钟老今天还没有说过话,可脸上表情很复杂,有时频频点头,有时默默沉思,有时喜形于色。现在众“望”所归,他不得不说话了。 “今天的讨论对我帮助很大,是一次百家争鸣会,东垣派、丹溪派、温病派、汇通派都发了言,不但各抒己见,并且互相尊重、取长补短。我自己对这个病,也没有成熟的看法,从各位的发言中却得到不少启发。我基本同意陆老的看法。可是,有一个问题需要考虑,现在是初春,本证得病时正当深秋,何来湿热之邪外感?”这个问题提得很突兀,小张睁大了眼睛,凝视钟老。不少人为之愕然。只有陆医生始而略感惊异,继而点头微笑,似有所悟。 “本证可能是伏气,患者脾胃素虚,湿热内伏中焦,因外感引动,而致发病。湿热已属淹缠,伏气更难速化,今后如抽丝剥茧,颇费调理。目前表现为湿热交阻,理当清化,至于具体治疗,可以在三仁、甘露之中消息用药。这个治疗原则是陆老提出的,请陆老处方吧!”钟老侃侃而谈,阐明了本证的起因,估计了本证的预后。 指出了目前的治法,大家无不感到钦佩。 “我对本病的认识还不够全面,钟老的分析,统一了内伤外感之争,极为中肯。还是请钟老处方。”陆医生再三推让, 还是由钟老处方: 清水豆卷30克 川朴10克 *芩15克 白蔻仁3克 生米仁15克 杏仁10克 白通草4.5克 淡竹叶10克 碧玉散(包)18克 甘露消*丹(包)30克 7剂。 一周后复诊,许多医生都满怀希望地来看病人。可是低热未退,诸症依然,只是掯腻的舌苔略见化薄而已。众皆索然,小张尤为失望,学着老医生的口气感慨地说:“清化不应,宜用何方?”钟老却自信地说:“伏湿蕴热岂能速愈?腻苔渐化,表示前方有效。”决定守方再服7剂。 三诊时病人遍身漐漐汗出,体温基本正常,诸症均见轻减。中药再守原方,西药将激素由隔天服60mg,减为隔天服20mg。不料,激素减量后感冒又起,鼻塞咽痛,微微恶风。可是体温不高(37.3℃以下),舌苔继续化薄,便溏好转,淋巴结缩小。钟老认为伏湿蕴热已经得到控制,虽有外感,引动伏邪之象不明显,确属佳象。原方加桑叶10克、连翘12克,碧玉散改为鸡苏散,7剂。 钟老坚持守方,三仁汤合甘露消*丹共服35剂,前后两次感冒均未发热,体温完全正常,下午略有热感。大便由溏转干,小便正常,有轻微口渴,唇红而干,舌苔左半已化,右半略有腻苔,仍有咽痛,时有自汗盗汗。钟老认为湿热将尽,并略见气虚,但炉烟虽熄,灰中有火,不可遽投湿补。前方酌减燥药,复入甘寒。处方如下: 北沙参12克 淮小麦30克 干芦根18克 杏仁10克 米仁15克 蔻仁3克 *芩10克 益元散(包)12克 姜半夏10克 白通草3克 射干4.5克 连翘10克 豆卷10克 甘露消*丹(包)15克 用甘寒理气阴、苦辛淡渗化湿热,诸症渐减。四周之后感冒又起,除鼻塞、咽痛之外,湿邪又加重,舌胖润、苔根腻微*,但没有发热。乃去甘寒养阴,加苦温燥湿。以后中药一直以清热化湿为原则,在苦温燥湿与甘寒养阴之间进退调理,激素逐步递减,中间几经反复。四个月之后,华明同志来门诊,告诉钟老,他已经能全天工作,激素已经停用,各项化验(白细胞计数、血小板计数,淋巴细胞转化率及免疫球蛋白测定)均在正常范围。今天来门诊,一是征求钟老意见,是否可以停药。二是介绍一个病人请钟老诊治。钟老回头一看,担架上躺着一个三十多岁的青年工人,面色红润,没有明显病容,并且微笑着,挥手向钟老示意。究竟是什么疾病,钟老如何进行诊治,且听下回分解。 赞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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